母亲的背 |
发布日期:2019-04-26 来源:常州市金坛区审计局 |
慵懒的午后,折取一段闲暇,沏上一壶雀舌,放下两只紫砂小口杯。淡淡的香,暖暖的茶,沉沉的爱,这个世界独属于我和儿子。我俩在此,或是纵情徜徉在美文听读的天空,或是快乐流淌下凄美感动的文字。阅读与表达的交融,聆听到了生命拔节的声音。 “咚叮咚”清脆的微信提示音,划破了浅浅的静。儿子耐不住性子,即刻拿起手机。“奶奶在葡萄园,姑姑发来的小视频。”儿子嬉笑着告诉我。我接过手机,打开视频。葡萄鲜亮绿叶在轻快地舞蹈,几串葡萄悬挂在粗枝上,那些葡萄一个挨着一个,挤得密不透风。粗糙干裂的枝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已然没有生机,但它依然托举着叶,拉扯着果。 母亲就站在葡萄架下,穿着印满白色小花的青底圆领衬衫,岁月在她眼角刻下两道深深的印痕,风霜悄悄染黄微皱的脸庞,满头银丝在风中飞舞。母亲微微一笑,双眸中流出的都是慈祥,记忆中母亲总是笑得这样含蓄与温婉。 母亲的白发飘过眸子时,我的眼睛湿润了。上周回家,竟然没有发现母亲头发已全白。我努力搜寻回家的记忆碎片,却一个画面都没有。这么多年来,我似乎从来没有细细打量母亲的样子,不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,不知道脸上何时增加了皱纹,不知道何时花白了发髻,时光残忍地模糊了我的印象。总以为能说出母亲的模样,可那是停留在童年的记忆。 母亲的背有少许佝偻,那道微微弯曲的弧线,与头顶被葡萄压弯的枝干相辉映,成为和风中最温暖的风景。那道弧线,是由爱画成,画笔里收藏了春天的芬芳、秋天的色彩、夏天的灿烂和冬天的静美,也收藏了我的喜、怒、哀、乐。 记得十岁那年的冬天,母亲到县城去置办些杂货。那天特别阴冷,太阳冻得收起了温暖,惨淡无光地在天空若隐若现。屋檐的冰凌似一把把利剑,足有三四十厘米。因为姑妈在城里的缘故,我缠着母亲带我去,每次去姑妈家都有红烧肉吃。母亲本来准备带大姐去的,经不住央求,同意了,她知道姐弟三人就数我嘴馋,大姐也总是让着我。我兴奋极了,仿佛已经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。 去车站的路上,我像一只快乐的小羊奔前跑后,最后大汗淋漓,央求母亲驮一段。母亲眼睛一翻,这么大的孩子了,还要妈妈驮呀,是不是要驮到找老婆?找老婆的时候,我驮妈妈,我闪着狡黠的眼光。就数你嘴甜,母亲已笑得合不拢嘴。母亲的背既温暖又舒服,她还不时地哼上小曲,我甜甜地睡了。 姑妈家的红烧肉似乎没了味道,因为出汗受凉,我感冒了,耷拉着脑袋,听母亲说额头有些烫。姑妈问要不要上县医院看看,母亲说回去喝点姜汤,发发汗就行了,再不济去卫生所看看。 下午,置办好杂货,母亲便带着我匆匆往回赶。我感觉到母亲内心的焦急,大医院我们是进不起的,也不好意思向姑妈开口,再说卫生所的赤脚医生就是我表叔,既省钱又放心。 我浑身软绵绵的,迈不动腿。母亲要驮我,我不肯,她手上拎着一堆货呢。最终,我还是伏在了母亲温暖的背上。快到车站时,母亲已经精疲力竭。公共汽车来了,等候上车的人挤成一条长龙,簇拥着缓步向前。“不要挤,排好队。”检票员不停地怒斥。 母亲的背已经湿透了,不停地喘气,每一步的挪动都是无比艰难。她想把手中的货放下休息一下,可又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流前移。 “检,检票员,能否让我先上车,驮着小孩呢!”母亲怯懦地请求。“小孩?都这么大了,还好意思说小?难道还没有会走路?”检票员讽刺道。“孩子不是生病了吗?发着烧,迷糊着呢!”母亲连忙解释。“嗤,生病?那赶紧去医院呀,坐什么车呢。”检票员冷冷地一笑。母亲没有说话,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,但一定是无奈中夹杂着羞怯,她一直要强,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口的。我心里难受极了,想下来自己走,在母亲背上挣扎了一下。母亲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“别乱动。”母亲低声责备。我知道她是有怨气的,吓得老老实实的。后来,怎样挤上车,怎样回家的,我已经没有记忆了,但母亲背上的温度已经融化了我的心。 如今,我早已为人父了,十多岁的儿子也经常跃上我的背玩耍。有时,我也会如母亲一样,白儿子一眼,可到底还是贪恋这份温情,驮上儿子满屋跑几圈,最后齐齐倒在沙发上,哈哈大笑一阵。 “咚叮咚”微信又来了,还是大姐发的,拍了一张母亲摘油桃的照片。母亲站在油桃树下,一根树枝上挂满了红得发亮的油桃,树枝呈九十度弯下,似乎就要压断了。母亲站在树枝后,两只手托着油桃,双眸闪动着异样的光彩,并喃喃自语,好像在赞叹树枝的伟大,又似在自豪于子女的成材。 大姐又发微信,问我是否好看。我回答说,有母亲在的地方,就是最美的风景。
作者简介:徐吉华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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