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山竹”真的来了，带着摧枯拉朽之势。广州市发布防台风全民动员令，启动防台风I级应急响应，除医院、供水、供电、供气、电信等特殊行业，在全市范围内实行“三停”，即：停工（业）、停产、停课。故学习被暂停，且关闭闹钟，睡到自然醒吧。

迷迷糊糊听见几声雷鸣，似乎还有雨声，立即起身，拉开窗帘。并没有雨，风明显大了。対面楼顶的绿色藤本植物已经变了形，长长的身躯在风中颤抖。一位着红色睡衣的女人正在阳台关闭窗户，她神情淡定，一扇一扇关严实。闯进阳台的风，肆意撩动长发，当最后一扇关闭时，调皮乱舞的长发倏地乖巧安静。天空布满了云，简单的白与灰调就了无数种颜色。深灰与浅灰相互晕染，绘就一幅壮观的水墨画。水墨画在天空快速向西移动，又是一部梦幻的影片。

“咚叮咚”，再次收到消息，为确保人身安全，未经批准不得离开酒店范围。一上午，就在狭小的房间转悠。电视不停地换台，公众号里的小说点开、关闭、又点开，看了微信群消息，想说几句，编辑好了，又撤回。几次走到窗前，藤本植物依旧在颤抖，紧闭的阳台内晾晒的衣物死了一般。水墨画一直生动，高山流水、碧海白沙、人间百态……只有你想不到，没有它画不出的。

“叭，叭，叭。”三滴雨砸在玻璃窗上，开放出花朵，莫名的兴奋涌上心头。可又停止了，看来只是三滴自由散漫惯了的雨点，不禁有些失落。

正午时分，雨落了。此时的雨是温柔的，风似乎也小了些。雨点密密地斜织，在大地铺了一层又一层，地面从湿润到覆水，雨水很快就在街道溢漫。午饭后，雨还是那个性情，可风越刮越猛。一阵刮过，下一阵更强，每一次短暂的力量积蓄后，愈加疯狂。风随意摇一下大树，一树的叶子便翻了身，满目淡淡的绿。

风抱着雨，一阵急一阵缓地顽皮了一下午。卫星云图上，山竹并不着急，浩浩荡荡地、优雅地旋转着前行。电视上，菲律宾、中国香港、中国澳门不断发布受灾情况，广东严阵以待，商业、酒店立刻停业。晚饭后，一些人聚集在酒店门口的迎宾楼沿下，张望着，议论着，都在期待山竹的到来，见证百年一遇的时刻。

“大了！大了！”有人惊呼。风趁着夜色肆虐起来，雨点踏着劲风狂奔，半空、地面卷起一阵阵烟雾，“咔嚓！”在风的怒吼中，一棵树拦腰折断，残枝落叶散了一地。回到房间，对面楼顶的藤本植物已经飞散。

浓浓的夜色淹没了一切，点点灯光淹没在风雨中。已看不清窗外的世界，那片黑里不时传来风的怒吼和雨的狂笑，当然还夹杂着树木的哀嚎和窗户的瑟瑟发抖。窗内，就是另一个世界，依旧安静、无聊，只能看看电视，亦或玩玩手机，填充孤单的夜晚。

清晨，拉开窗帘，已雨停风歇，除了漫天的云舒云卷，山竹已无踪影。街上的行人、汽车井然有序，一如既往。目之所及，没有一点垃圾、一段残枝，甚至是一片落叶，建筑物、黑色路面和路边树木各个干净的发亮。

山竹真的来过？我不禁有些怀疑。

大学校园却是另一番景象，刚刚从校南门进入，所见之处，满目疮痍。到处都是折断的枝和揉碎的叶，狼藉一片。再前行，两条林荫大道夹着宽阔的绿茵，笔直地伸向北面。路边不时看见被风折断的大树，即便主干粗得一个人都抱不过来。有的拦腰折断，有的沿主枝撕下，有的齐根部折断，还有的干脆连根拔起，它们安静的站着或躺着，或许已经没有了痛楚。

太阳刚露出笑脸，天空就哭了，开始只是断断续续的几点泪花，渐渐地就连成了线，可是在为断树而哭泣？秋蝉也此起彼伏地奏响了哀乐，太阳只是安静地望着。

山竹，真的来过。

作者：徐吉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