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进入5月底6月初,我们苏中通东农村便进入了收麦时节。每到此时,都不由得让我想起当年生产队集体打麦的场景,那临时建起的田间打麦场上,人来担往、号声震天、尘土飞扬,一派繁忙景象。
其实,在麦子脫粒实行机械化之前,农村集体打麦的方式主要有三种:第一种是“手工掼麦”,社员们聚集在打麦场上,人人手捧一大把带穗麦秸,在厚重的木板上或者石板上使劲地掼甩,直到把秸秆上的麦粒全部甩下为止;第二种是“梿枷打麦”,把带穗麦秸平摊在麦场上,大伙儿排成几路人马,用一种竹制的梿枷上下晃动、挨着抽打,以此让麦粒与麦子秸杆完全分离;第三种是“石碾轧麦”,同样先把带穗麦秸平摊在麦场上,然后由人驾着牲口拉动石碾在麦秸上反复碾压,以此硬把麦粒从麦穗中碾压出来。以上三种麦子脱粒方式既很原始,也很累人,尤其是效益低下,一个生产队没有十天半个月,麦子脱粒是完不成的。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后,农村陆续用上了柴油机以及电动机,利用机电动力带动铁质脱粒机,农民打麦才真正告别人力化,实现了机械化,脱粒的效率也大大提高。
用机器脱粒麦子,生产队首先要在麦场上做三项准备工作:一是将脱粒机与柴油机或电动机在麦场中央牢牢固定,然后将传动皮带套在脱粒机、柴油机或电动机的传动轮上,形成两者对接并传动;二是在脱粒机进料口用高凳与木板接出三、四米长的临时传送平台,这个平台必须与脱粒机进料口保持平行并对接,以便打麦时用来铺放与传送源源不断的带穗麦秸;三是在脱粒机出料口下方必须留足空地,用来分别堆放脱下的麦子与脱了粒的麦秸。在木板平台的另一端也要留足空地,用来堆放等待脱粒的带穗麦秸捆。
正式开机脱粒时,一般有20多人分散在麦场的各个岗位上,分别从事“运料”“推料”“喂料”“出料”等工作。期间,每个人都必须眼疾手快、忙而不乱,一刻也不能停,任何一个环节停下来,整个脱粒程序就会中断运转。当时生产队排好人员班次,一个班次大约干上两三个小时后,另一个班次的人员马上过来換班,做到人歇机不歇,直到整场麦子全部脱完为止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底,我上初中,一次放夏忙假,生产队派我们几位回乡的学生去脱粒机上操作。我以为上机操作一定很轻松也很好玩,谁知上去后才知道一点儿也不轻松,更谈不上好玩。当时,我被分配在脱粒机进料口的木板平台边,负责用双手一个劲地把麦秸往进料口方向推,几个小时一直做着这个动作。当然,那些在木板平台另一端负责运送带穗麦秸捆的、在脱粒机进口处负责“喂料”的、在脱粒机出口处负责“出料”的人也一样,都在使劲重复着各自的动作。两三个小时下来,感到十分疲累。
由于各种农业机械的广泛使用,麦子脱粒在田间联合收割机上就能同步完成,加上耕地承包到户后,用脱粒机打麦的农户逐渐减少,即使在自家场院里用机械打麦,数量也不多,场上规模也小,根本不像过去在生产队集体打麦场上那样不分昼夜地连着干,所以,现在再也看不到过去集体打麦时那种热火朝天的场面了。但当年人们在集体麦场上忙碌而紧张、辛苦而快乐的打麦情景,却一直深深地留在那代人的记忆里。(南通市通州区审计局 杨汉祥)
|